然而,她笑了,在我感觉胜利在望的一刻。觉醒者崩解掉的身体组织变成泥沼一样把我的双手缠住,地上长出的肉块在一瞬间跑到我的腰际,铠甲完全抵挡不了侵蚀。从兰音那传来的魔力洪流突然截断,从四肢逆流而来的是冰碴涌进血管一样的腐蚀性魔力。
冰碴迅速到达心脏,突破消化道,很快会从我的五孔涌出。觉醒者诡异而静谧的面容与我相距不到一米,她纤盈的玉手伸来轻抚我的面甲,整个头盔顿成湮粉。觉醒者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抚摸着我的脸,传来针刺从所有毛孔刺入的痛感。
“为什么要这样子?”相比起外在的攻击,觉醒者的精神侵蚀更加残酷,而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下面的路很冷,有你陪我也不会太差吧。”
觉醒者流出的眼泪也是黑色的,脸上的皮肤肌肉都被腐蚀,露出骨骼。
仿佛有一只巨手把我硬生生地拉出来,脱离了觉醒者的泥沼掉回原地。还可以看见兰音苦撑着——刚才施展摄物术使她的状态愈加不堪。
“见鬼!我们还是慢了半拍”说完这句像吐了一肚子恶气,兰音便脱力倒地。
事实上兰音把我拉出来也仅能稍微拖延我走向死亡的步伐,黑色的肉瘤已经从四肢蔓延到躯干,所到之处都有无数利齿在噬咬我的骨肉——它们该是饿了几百年了吧。
一股腥血从胸腔涌出,像把知觉意识都吐出来一样,这不是在比喻,四肢已经不由自主地扭动,并且长出怪异的犄角,这说明那些黑东西在抢夺我的肉体。还没被侵蚀的前胸突然长出三四米长的触角,把铠甲都捅破了——他们在参考我的身体构造来塑造肉身,但也太不伦不类了,我的体内哪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梦境毫无预兆地出现,像是离世前最后的回顾——她被赞叹和祝福包围着出生,拥抱着富裕和希望成长,健康、活泼地生活着。骄人的学业、融洽的家庭和社交,作为周围同龄男生的梦中情人的她应该会成为商界的翘楚,或者学界的新星,又或者做一个贤淑妻子,有个美满的家庭。
命运的节点设在课业论文提交的那个午后,意外闯进古典文学教授的藏书室的她鬼使神差般找到藏在暗格里一卷似乎是羊皮卷之类的古籍,并且阅读起来。古籍使用的文字基本无法解读,估计是比甲骨文还早的文字,而且带有浓厚的东土特色。虽然无法解读,但她仍大概明白这是关于巫术、炼金术之类的古籍,而且这些只是残卷。
她突然感到被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触碰了一下,古典文学的教授也在这时回到了藏书室,发现秘藏被窥探的教授怒不可遏,想要逃跑的她却似乎受到某种蛊惑而无法动身,不久便失去意识。当她恢复过来时已躺在自己宿舍床上,但浑身疼痛告诉她某些事实,尤其是私密处的剧痛让她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和大多数情况一样,她为保名声、形象,更因为胆怯而选择沉默。此后她再没有在任何场合与那个教授碰面,但笼罩她的阴影却愈发沉重,随时间推移,她被禁锢在藏书室的记忆愈发清晰、深刻——刑具,各种各样前所未见的刑具,吊架式、座椅式、桩柱式、荆棘索、钳锁,但都不是以致死致残为目的的刑具,而是为了折磨为了某些扭曲的**。
她不知道被禁锢折磨了多久,但还记得自己像扯线人偶一样走回宿舍,那时正值凌晨。
她第二次遇上那个教授,是遭到禁锢以后不到一个月的某夜,神不守舍的她从图书馆回宿舍时却走进了学院教授住宿区,还像受到引诱一样来到那个教授的宅邸,在前院中与那个压迫着她的恶魔相遇。
噩梦的重逢来得太突然,她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原来神色惶恐的教授却展出了笑颜。
“是你啊,你看起来没什么事吧,太好了。上次我以为你撑不过来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一切都好,说明我的基础理论没有出错,太好了。没想到会是这种时候再见你,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允许啊......说起来也是你的不好,但要不是你又验证不了我的研究......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了,要不你也一起走,我们路上再聊。”
“你死吧......”她无神的声音轻若无物。
“什......”一种捣肉剁骨的闷响打断了教授的发问。搏动越来越弱,挤着鲜血的心脏悬在教授胸前,这是他人生最后的光景。
仿佛应验她的愿望一样,教授被某种东西从后贯穿并摘出心脏,胸口处的空洞涌出热血,脸容上剧痛的扭曲还没来得及取代原来的兴奋便被定格,尸体如腐朽般颓然倒地。
教授身后的某种东西显现在月光下——一团黑影,一团人形的黑影,但仿佛那里什么也没有,她只能凭视觉确认它。
“虽然是残卷,但能找到已经不错了。被这种蠕虫拿着简直是浪费。”黑影说着话,手上的心脏突然活跃地跳动。“哦?!”黑影看着他,她非常肯定那黑影在看着自己。“原来你已经醒了,还找到了寄主。”黑影手上的心脏迸发出青色的火焰,而后灰烬迅速凝聚成她之前看见的羊皮古籍。
黑影走到她跟前,露出一张脸,但犹如梦中相见或者隔着纱帘,无法看真切。“那我如你所愿。”黑影很郑重地对她说:“这东西有些年岁了,你可要小心点,人皮可是易碎品。”
她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而且是在警方的监管下。忧心忡忡的父母告诉她现在是教授被杀案的嫌疑人,哭着腔的母亲不断追问她记起事情的始末,闲的苍老了一些的父亲就安慰母女俩说有内部的朋友透露由于几项关键证据缺失,她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一如所料,警方一直找不到凶器和死者的心脏,无法清楚了解作案手法和案发过程,法医报告也确认她患上创伤后失忆症,轰动全市的高校教授遇刺案就在客观证据严重缺乏的情况下成为悬案,警方也暂停了对她的调查,而这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校方对她发出休学一年的通知已有两个月。
正如某位名家所言,命运还要在她的不幸上加重注码,父亲由于经营失误和被对手设套的双重打击下陷入事业低谷,资产无法抵偿巨额债务,最终心力交瘁在事业顶峰时期开发的商业大厦上了结自己的一生。
在充满悲痛、怨恨、惋惜的丧礼上,她这样对母亲说:“妈妈你狠爸爸吗?我真的很恨他哦。他从没有爱过我们。”
母亲死死地看着女儿,有种一眨眼她就会变成妖兽的恐惧笼罩自己。开始怀疑眼前的是否真的是自己怀胎十月,养育相处二十年的女儿。悲痛和恐惧很快把这位不幸的母亲击溃成行尸走肉,精神时刻被纠缠,但她很快从这种折磨中解脱了,在丈夫的丧礼后七天她便在家中服食过量安眠药,在痛苦中走完人生最后一程。而她的女儿一直静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像在欣赏一样。
她离开了这座城市,没有人再找得到她,连几乎是神通广大的财务公司也找不到。她像是在流浪,更像是被牵引到某个关口——在一座陌生城市的车站月台上,她等到了在等她的人——这是他们第二次相遇,他对面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不像那个晚上只有一团影子,他就像假日里等候约会女友的都市白领。
他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仿佛烙下应许的授记,为她的新生许下的印记。
她的新生从“精灵之森”夜总会开始,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食粮——对物欲不满的埋怨,对同仁竞争的记恨,对客人无礼的苦闷,从肉体之欢中发泄,从金迷酒醉中发泄,从**践踏中发泄,不满、渴望、满足、再不满、再渴望、再满足......无穷尽的轮回为她提供养分。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吸取他人的生命,这种方式获得的供养比以往的量要多,质量也更好。这使得她萌发对世界外侧的向往——那个神秘的青年让她看过一道门,通往超脱世间之路的门,并且告诉她打开的方式。
超凡的人生必然会有苦难的经历,并且注定要以惊世骇俗的方式成就超凡——她自被古典文学教授禁锢在藏书室的一刻起便坚信这一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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